「秦若若，你難道就沒有覺得，自己現在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狗？反倒是需要依附於其他人生活的？」

秦冉冉說話時，特意提高了自己的音調。

與此同時，眼底又多了些許冷嘲熱諷的意味，擺明了根本就瞧不起秦若若。 陳飛揚看了王十塊幾眼，有點走神。

劉勇好拍了拍他的肩膀：「怎麼了？」

陳飛揚回過神來，說道：「沒什麼，咱們繼續說史總的事，後來事態是怎麼發展的？」

「史玉祝也算是因禍得福了，也算是經過這次生死的考驗，他的團隊現在是擰成了一股繩，非常團結，很有戰鬥力。」

劉勇好說道：「在泰山會內部，大家也很看好他，因為他大難不死，必有後福。柳掌門已經發話了，讓史玉祝自己找一個項目來做，他一定發動整個泰山會的力量，來力挺他。」

陳飛揚表面上沒有什麼波瀾，心裡卻是冷笑：有我盯著，史總別想翻身。

大難不死，必有新的大難。

「柳掌門來了，我去應付一下。」劉勇好輕輕說了一聲，然後向著門口走去。

不僅僅是他，現場很多人都朝著門口走去，迎接柳掌門。

這就是柳掌門的排面。

陳飛揚知道，央世的年度經濟人物，幾乎每一年都有柳掌門，後來推出了十年商界領袖，柳掌門排在第一。

再後來，柳掌門獲得了唯一的終身成就獎。

所以他以商界領袖自居，是有理有據的。

左冷禪的江湖地位，不是跟你開玩笑的。

柳掌門今年五十二歲，年富力強，走路虎虎生風，自帶氣場。

他臉上帶著笑，一路揮手，向迎上來對他致意的眾人回應。

有一種人就是走到哪裡，自然就會成為哪裡的中心。

柳掌門就是這樣的人。

「陳總，我們要不要也去迎一下？」小馬哥見著其他人都過去了，就陳飛揚和自己沒有動，兩人站在這裡顯得有點突兀，就開口問道。

陳飛揚看了小馬哥一眼：「你跟他認識嗎？」

小馬哥搖搖頭：「不認識。」

「既然不認識，那還打什麼招呼？」

「就是表示一下敬意。大家都去了，我們不去就容易被記住。」

「你難道不想被人記住嗎？」

陳飛揚的問題讓小馬哥無言以對。

想倒是想，但不是以這種方式啊。

柳掌門在眾人的擁簇下走進了大廳，不住地跟人握手，面帶微笑談天說地，是大廳里毫無疑問的主角。

陳飛揚和小馬哥遠遠地站在人群外面，顯得不太合群。

不過柳掌門看都沒往這邊看一眼，以他的地位和排面，也不太可能在公眾場合跟小輩計較這種旁枝末節的東西。

但他的心裡有沒有個小本本，那就天知地知了。

陳飛揚兩世為人，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見到柳掌門的活人。

比起在視頻里和照片里的柳掌門，真人的氣場更強，笑容也更多，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。

據江湖傳聞，報社的小記者，哪怕是剛來實習的，只要逮到柳掌門就能採訪兩句，柳掌門從來不會在他們面前擺架子，永遠都是一個忠厚長者。

所以說，能夠成為一代盟主的人，必然有面具。要是看起來就像壞人，一般都活不過兩集就要領盒飯。

柳掌門到了之後，頒獎禮很快就正式開始。

柳掌門坐在台下第一排的中間位置，攝像大哥的特寫鏡頭都給了好幾個。

小馬哥看得無比神往，忍不住來了一句：「大丈夫當如是」的感嘆。

以小馬哥內向悶騷的性格，能夠如此霸氣外露，那是極為難得。

陳飛揚當然要鼓勵他，說了一句：「汝可取而代之。」

小馬哥覺得陳飛揚是在取笑他，臉色有點發白。

「我不是跟你說著玩的，總有一天，你的財富將遠遠超過他。」

「不可能吧，我能有他的地位？」

「我說的是財富，不是地位。」

江湖地位這個東西，跟錢有很大的關係，但也不是財富排名。

正如武林盟主都是大高手，但未必就是天下第一。

小馬哥未來掙到再多錢，也很難取代柳掌門的地位。

老馬倒是有那個可能性。

小馬哥對自己的優點缺點，還是有比較清晰的認知。

「我的性格太悶了，不擅長交際，只能悶頭做事，當不了領袖。

陳總你倒是未來商界領袖的不二人選，我願意為你衝鋒陷陣，充當馬前卒。」

誰特么說小馬哥不會拍馬屁的？

這種悶騷的人看著老實，其實腹有乾坤。

小馬哥現在還沒有泡到妞，你以為他木訥不會花言巧語，但說不定他在網路上的騷話能夠秀斷你的腰。

當然了，小馬哥能夠說出陳飛揚是未來的商界領袖這種話，拍馬屁的技巧著實不行。

陳飛揚能說他什麼好呢？你為什麼要暴露我的秘密。

「小馬啊，表忠心不能僅僅停留在口頭，要落實到行動上。

一會你就要上台推銷產品了，輪到你表演的時候到了。」

小馬哥一想到馬上要上台，頓時就緊張了起來。

頒獎典禮舉辦地很順利，一個又一個大佬上台領獎。

年度經濟人物有十個名額，當頒發了五個之後，場子已經很熱了。

主持人通過耳機得到了導演的指示。

「各位來賓，我們給今天的頒獎禮設計了一個很新鮮的環節。

接下來將有一個創業的年輕人，上台向一位嘉賓推銷他的產品。

我們可以看看創業者的風采，也可以傾聽一下前輩對後輩的建議。」

大佬們事先並不知道有這麼一個環節，都吃了一驚，同時也比較感興趣。

這種當眾裝逼的機會，只要是個正常人就會喜歡。

小馬哥忐忑地上了台，面對面地看著台下的大佬們直視著自己，只覺得兩腿戰戰。

「請向大家簡單的介紹一下自己。」主持人積極引導話題。

「大家好，我叫麻花疼，是一個互聯網領域的創業者。」

「現在請你選擇一個嘉賓，推銷你的產品。現場這麼多大企業家，你想選誰？」

小馬哥很想說：「我選陳飛揚。」

可惜這是不可能的。

他想了想，先前跟著陳飛揚在大廳里兜了一圈，陳飛揚跟大佬們談笑風生，他卻站著如嘍啰。

思來想去，貌似只有張瑞民跟他握了一下手。

「我選張瑞民先生，可以嗎？」

。 柳掌門是不是目前國內商界的領袖人物呢？

從客觀事實來講，無論是背景還是人脈，以及江湖聲望，這個說法是沒有多大問題的。

但這種稱號只能別人說，柳掌門要是自己承認，那就是腦子有坑。

更何況陳飛揚不是簡簡單單給他安了個領袖的稱呼，居然把天選之人都給吹出來了。

最要命的是，十年前跟大家處於同一起跑線，十年後力壓群雄，這句話實在是太誅心了。

只要柳掌門承認了，在座的人嘴上肯定不會說什麼，甚至會點頭讚許，但是心裡一定會有想法。

大家都是做生意的，我的企業也不比你的差，你憑什麼就力壓我了？

稱呼是別人給的，臉面卻要自己掙。

柳掌門沒有想到陳飛揚反手就給了自己一記狠的，這以牙還牙的性格，還真是生猛，弄得自己很被動。

他現在有點騎虎難下。

承認當然不好，但是不承認就更不好了。

想象一下，如果左冷禪公開說「我不是武林盟主」，以後還會有人聽他的話嗎。

不要以為江湖上的名聲都是虛的，大佬們拼死拼活，掙的就是這個名聲，難道他們都是傻子嗎？

曾經有一次大型的企業家聚會，柳掌門到場的時候，現場的主持人為了拍馬屁，竟然鼓動所有人全體起立鼓掌。

這就有點過了，都是大老闆，我願意迎接你是我的情分，而不是本份。

你一個主持人鼓動我起立是什麼意思，我是要迎接領導嗎？

最關鍵的是，你來這麼一招，我還不得不起立，這種招數實在是太噁心了。

柳掌門當時難得地黑了臉，批評了主持人一句，要求大家都坐下，不要給自己搞特殊化。

那個主持人以為自己辦了錯事，一直膽戰心驚的。

沒想到宴會結束之後，他竟然接到了柳掌門親自打來的電話，叫他不要背心理包袱，今天的事情不怪他。

柳掌門絕對不是媒體吹噓的那樣「低調，謙虛，樸實無華」。

現在柳掌門被陳飛揚一句話頂得不上不下的，很是難受。

其實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像當初對待那個主持人一樣，但是陳飛揚可不是一個小小的主持人，不好拿捏。

要是把陳飛揚激怒了，再說兩句更狠的，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。

「在座的都是我的好朋友，好兄弟，我們大多都是同一代的創業者，一起走到今天不容易。來，我建議大家一起舉杯，為我們的事業和友誼乾杯。」

柳掌門沒有正面回應陳飛揚的話，只能扯開話題，既不承認也不否認。

雖然還是圓了場，但是從氣勢上來說，就輸了一頭。

但沒有辦法，陳飛揚給他挖的坑有點大，他不能跳進去，寧可繞一下道。

經過這一下簡單的過招，他已經切切實實地感覺到後生可畏。

陳飛揚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，脾氣也不好，有仇當場就報。

史玉祝啊史玉祝，你沒事去惹陳飛揚這個王八蛋幹什麼？

柳掌門舉杯相邀，大佬們紛紛站起來。

眼看著柳掌門的尷尬就要成為過去式，陳飛揚卻不準備讓他這麼容易就糊弄過去。

「今天的酒菜都是我買單的，你柳掌門吃我的喝我的，不得付點利息？」陳飛揚在心裡嘀咕了兩句。

他也拿起了酒杯，就在眾人都準備乾杯的時候，很熱情地說道：「今天這麼高興，我提議大家用熱情的掌聲，邀請柳主席唱首歌，大家說好不好？」

這種起鬨架秧子的事情，當然不會有人反對，一個個都放下酒杯，笑著鼓掌。

柳掌門的臉色有點微微發白。

你們喝酒，我還得唱歌給你們助興，我成什麼了？

但大家都這麼有興緻地捧場，柳掌門還不太好拒絕

「我唱歌五音不全，為了避免破壞大家的胃口，就免了吧，我給大家講三個小故事，都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，算是憶苦思甜吧。同時也算是對小陳這樣的年輕人的一個忠告吧，年輕人要面對現實，有理想而不理想化。」

這是要教陳飛揚做人了啊。

眾人一致鼓掌，等著柳掌門講故事。